六月九日的一百萬人遊行,自以為與以卵擊石無異;六月十二日的衝擊立法會,總覺只是匹夫之勇。我又何必為此而懸一口劍在自己頭上?人群總是受他人所控,又是永遠的徒勞無功。這次卻出奇地做出了一點成績,故作為「花生友」,姑且雅稱之為「旁觀者」,成為了一百五十萬零一人中的一員。
油塘站因為有空車駛入而傳出歡呼聲,亦有一位母親不滿黑衫們阻擋車門,奮力推出嬰兒車,再附送一句「屌你老尾阻住曬!」。而我無緣空車,只能在母親呼喊的餘韻中進入車廂。
及至天后,進入遊行隊伍的龍尾。這時一位友人拿出紙白花,後來才知道是要路祭唯一的烈士。若非友人告知,或許我到此時此刻仍對烈士一無所知,回想起來實在是汗顏啊。友人取出更多材料,讓我為烈士折花,並在離開前托付我定要把花送到,也總算是為我那醜陋的目標系上一塊遮羞布。
言談中亦有討論烈士爬上太古廣場的目標為何,質疑一名自殺的人憑什麼成為「烈士」。人們自稱為高等生物,如果凡事都只有一個目的,也枉自稱為「高等」了,單純的事物從不會高大尚。我深信在烈士心中的一部分,定有著我們值得稱之為「烈士」的動機,這就夠了。
不久,身邊傳來一陣喝倒彩,原來是隊伍頭上頂著一幅螢幕,正在播放有關「中國內地發展情況」的影片,並由大公報提供。我心中不禁發笑,在此場合播出如斯精彩的內容,當真是不識時務之至。賣倒廣告配合喝倒彩,一唱一和,真可算是最佳拍檔,我又怎能不和應呢?當即噓上幾聲,好不痛快!
走累了,到附近的惠康補充物資。結帳時,兩手難敵四物,手忙腳亂中還得騰出手來拿錢包,結果把折花所餘下的紙屑弄得滿手都是。「幫你揼左佢啦。」收銀阿姨突然說道。「嗯?噢!謝謝。」阿姨報以一個微笑。
吃飽上路。路上經過一個又一個的水站,一攤又一攤的急救站,當然還有派發「選民登記表」的街站,較年長的黑衫們總會對街站人員說一句「後生仔,加油!」。不時會有政治人物出來喊口號、籌款幫助被捕人士,黑衫們卻似乎把籌款箱當成了廢紙箱,實在是需要驗一驗眼。
太陽從頭頂走入地平線。抄了幾條捷徑,終於到了金鐘道。走近路祭地點,把白花用橡皮筋系上欄杆,拿出手機,用新時代的方式對烈士表示「敬意」,能不能接受就真的是見人見志了。不過這就是曾經活過的證明啊,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人求之不得呢。
走入添馬街,從前在「佔中」時人煙疏落,現在卻也是人山人海了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