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2018 - )

2018年9月6日 星期四

神話

傳說人類的祖先亞當是由神所創造。為了讓亞當有個伴侶,神又用亞當的一條肋骨創造夏娃。本來亞當和夏娃可以在伊甸園裡生活,直到永遠。可是在好奇心驅使,他們卻吃下了禁果,從此就被逐出伊甸園,並有了壽命。這是我們其中一個人類誕生的神話,之所以叫作「神話」,或許就是因為大家都知道它不靠譜,為什麼神要同時創造人和禁果?為什麼人可以永生?為什麼?為什麼?

今天達爾文告訴我們,人類是猴子的近親,與猴子有一個共同祖先。更確切一點的話,是地球上的生物都源於40億年前的一個共同祖先:複製子。這就是科學的力量,對於人類誕生,它提出了比神話更靠譜的故事。

不過,你真的覺得是這樣嗎?

到底是什麼讓你覺得科學比神話更靠譜?難道是你已經清楚看到了200萬年前人類誕生的一瞬間?又或者是你發現了複製子的結構?還是因為你比古代人更聰明,更能了解真理? 凡是人所創造的思想都一定有一個信仰,一個無論如何都要相信它是對的信仰。如果你覺得你自己的話永遠是對的,或許你就是你自己的信仰。同樣,如果你覺得「神話」永遠是對的,或許「神」就是你的信仰。

那達爾文呢?或許你也可以把達爾文變成你的信仰,但通常人們會把科學當作信仰。那科學呢?科學所相信的是什麼?或許就是實證精神。那實證精神呢?還問?問個屁啦,實證精神當然是對的,還有錯的嗎?「眼見為真,耳聽為實」,有現實根據的東西還能是錯的嗎?

神所說的還能是錯的嗎?所謂實證是身體與世界交流的過程,我們對這個世界所有的感知,都是依靠其他東西來實現,視覺靠眼睛,聽覺靠耳朵,當然不能忽略重要的處理器,也就是腦袋。世界也是充滿著不確定,量子力學說粒子只是由一堆的機率湊合而成,或許粒子與能量無異。經典物理說暗物質充斥著宇宙。我們所相信的實證精神,如今也充滿了不靠譜,但我們相信著,也只能相信著。

古人信仰「神」,深信借由聖物能找到「神」。今天我們信仰規律,深信借由與世界交換信息能找到規律。我不知道人類有沒有變化,有沒有更靠譜一點點。但有一點可以肯定,比起未來的信仰,我們很不靠譜。

2018年9月6日字

2018年7月17日 星期二

認真

「認真你就輸了。」這是香港「隨意一代」的想法。「隨意一代」是我對90後的形容,我們自出生以來就不用為一口飯擔憂,或者更確切一點,我們是香港這個社會達成目標後的一代。

從前香港人的目標是什麼,我也不清楚,或者是在遍地的黃金中多撿一點吧。無論目標是什麼,要達成它,也是要有手段的啊。而這個手段,正是「認真」,為了在金礦中多採一點黃金,我們得組織起來,認真的思考如何搶先別人,朋友間相互合作、利益間相互平衡、衝突間相互化解,「認真」絕對是一個好手段。

可是「隨意一代」呢?我們要為了什麼而 「認真」?金礦?早就沒啦;生活?正被樓價強姦呢;文化?啥咪是文化。這樣的情況下,「認真」到底有什麼用?悲劇的是,「隨意一代」卻又不得不「認真」,我們處於一個時代的折點,「認真」永遠是對的。翻開字典,「認真」的近義詞有「一絲不苟」、「賣力有勁」、「莊重仔細」等等;反義詞有「馬馬虎虎」、「草率」、「敷衍」等等。褒貶之意高下立見。

前人視「認真」為絕對的正確,在制度的各處都可見一斑。篩選制度(前人喜美其名為「教育制度」)中,考試模式的設立、課堂規矩的一絲不苛、獎罰機制的嚴謹等等,若然你曾身在其中,定必有深刻體會。整個官僚制度,雖無甚作為,「認真」的程度卻是令人肅然起敬,官員們對制度的絕對服從、不失大體的言談、程序公義的絕對跟隨,若然你身在圍城,定必痛哭流涕,感動得。

「隨意一代」雖抱有「認真你就輸了」之意志,卻被逼於社會中「認真」,似乎已經決定了我們悲慘的命運,連追趕都力有不逮。嗯?難道這不值得我們「認真」嗎?制度的不合時宜,或許正是「認真」的契機。Tesla 首席執行長 Elon Musk 有一個終極目標:送100萬人上火星生活。或許「隨意一代」就是難以發現目標的一代,但我們甘心嗎?我們難道真的甘心在死前的一刻都沒有感受過何謂幸福嗎?世界之大,有無限的事值得我們去「認真」。

2018年7月17日字

2018年6月26日 星期二

吃苦

「吃得苦中苦,方為人上人」這句話我想沒有誰會沒聽說過。但你可曾想過,假設這句話真的是對的,那為何世間上這麼多的人這麼會吃苦,卻沒成為人上人?多少人幹了一輩子的活,吃了一輩子的苦,到頭來最後卻沒有成為人上人。

難道真的是因為這句話只是在忽悠人,是當權者的手段?比起這種偏向陰謀論的說法,我更喜歡相信它是真的,只是缺了一點改變。始終這是前人的智慧嘛,多少會有點道理吧。

先假設「吃得苦中苦,方為人上人」這句話的大邏輯沒有問題,那我認為問題是出在對「苦」這一字的解釋。「苦」嘛,傳統上都是在於勞動上的苦,例如說:每天早起、辛勤上班、搬搬抬抬啊什麼的,但現代的「苦」真的是這樣嗎?我想現實告訴了你不是,因為只會吃這種「苦」沒辦法讓你成為人上人。

那什麼才是現代的「苦」?我認為是精神上的「苦」,例如說:抑鬱症、消沉、無聊、人生意義...精神上的苦真的一堆。你可以選擇無視、甚至被打敗。世界上沒有一個偉大的人是不吃這種「苦」的,相反,他們特能吃這種「苦」。牛頓、邱吉爾是抑鬱症患者,馬雲是個說話令人深刻的企業家,古代上超前的人有孔子,是個大思想家,哲學家一堆。

我不是說勞動上的苦不是「苦」,而是從人類250萬年的演化角度去想,當年還是黑猩猩的人類從森林走到草原,接受各種的勞動上的「苦」,才能從發展出直立、脫毛、用工具、社會之類的演化。吃勞動上的苦會進步已經是兩百多萬年前的事了,人類既然走上了不同的演化之旅,就應該有更獨特的「苦」,我想,能讓人類繼續演化,或者個人而言,成為人上人已經不是勞動上的苦能做到的了吧。

你覺得下一個「苦」是什麼呢?

2018年6月26日字

2018年6月14日 星期四

意識

我小時候總是想著一個問題,「我」到底是什麼,有什麼意義?我不知道大家是怎樣對待這則問題,反正我是被困擾了許久,這或多或少成就了我這個一事無成、行為怪異,又令人十分尷尬的人。我是一位讀醫療相關的人,愈是讀得深,就愈會發現我們這副身體所承載的資訊量之大。

講了那麼多,算是一個前言,這裡我想對一件由古至今一直困擾人們的一則問題提出一個解釋,問題很簡單:甚麼是「意識」?或者你想說,就憑你?對啊……我也是這麼想,就憑我?不過呢,我就是想寫下來,寫下一段幼稚的見解。

要說明意識,或許我們可以從了解智人的演化開始。畢竟要說明一個事物,就必須先了解更多嘛。話說比起「智人」這個名字,我更喜歡Desmond Morris所下的另一個名字:「裸猿」,個人覺得這個名字更中肯、客觀。「裸猿」是地球有機物之間物競天擇,現今適應下來的其中一員。所謂「物競天擇」,我個人會解釋為「在生態系統所選擇的條件下,不同的物種在此條件下競爭」。「物競天擇」的出現,我理解為偶然事件,真的純粹是一個偶然:在偶然撞擊中出現的一顆地球;在偶然生成中出現的一個有機物大水池;在偶然合併中出現一隻會繁殖的單細胞。第一只會繁殖的單細胞不一定存活了下來,但這代表著以後會有更多會繁殖的單細胞。

我敢斷言,到這一刻,那群繁殖的單細胞並不是有意識,而是這個系統選擇了牠(它?)們,「繁殖得更準確、更多的單細胞在系統中會有更大的生存機率」,這是我假設的「大水池規則」。這些單細胞會「存活」下來,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,就只是因為牠們在偶然的合併中合成出一個更符合「大水池規則」的「身體」。這個系統並沒有目的,至少我覺得,一切只是條件充分,理所當然的會發生。然而,「物競天擇」的模型就此開始,「大水池規則」不斷出現調整,但底規則不變,那就是「繁殖」,不是生物想繁殖,而是牠們的存在本身依靠繁殖,但是又有什麼分別呢?我想大家都覺得有一點點不一樣。螢幕上的A片是由像素組成的畫面,所以螢幕上是真的有「裸猿」在繁殖嗎?不是;生物的存在本身依靠繁殖,所以就是生物想繁殖嗎?不是。

我想表達的是「生物想繁殖」只不過是一種主觀的幻象,就像螢幕上的A片一樣。所以,你是想表達我們的「意識」就只是一個幻象?我想並沒有這麼簡單,畢竟這只是開始,但這是一個「意識」的雛型。讓我們繼續推理下去。「物競天擇」開始的時候,「物競」的比例很低,甚至是沒有,一切都是「天擇」,「生物」本身就像是原子的集合物,或者根本就是,牠們只有碰撞,可是慢慢的就出現了真核細胞、多細胞生物、陸地生物……

多細胞生物的「物競」成份會比單細胞多。單細胞時,系統中只會留下繁殖力佳的細胞;到多細胞生物時,系統會留下更多的可能性,原核細胞、海洋生物、陸地生物……生物總類固然增加了,也可以解釋為「物競」的成份增加,「天擇」的成份減少。生物主觀而言,就是選擇變多了,雖然大部份還是由「天擇」決定,但的而且確變多了。

就這樣繼續發展下去,不斷的「物競天擇」,不斷的增加「物競」比例,不斷的增加生物多樣性。其間,生物發展出大腦,中央處理身體部份之餘,亦提供了一個處理選擇的器官。到了4000萬年前,出現了類人猿,發展出社群系統,這些類人猿要處理社群選擇。時間一跳到了200萬年前,非洲南猿面對非洲的氣候變化,非洲平原變多,叢林減少,以致非洲南猿被迫下樹,二足而行。而為了更好的找尋零散的食物,更發展出裸露的皮膚、發達的汗腺。後來的直立人社群面積愈來愈大,面對的社交面題、食物問題愈來愈多,發展出愈來愈大的大腦。到了20萬年前,「裸猿」出現了,「裸猿」的大腦由於其處在複雜的社群,發展出分析事物的能力,尤以社交能力為主,更發展出文字,5000年前的近代,出現了大型社會,近200年,像蟑螂般遍佈全球。

或許你已經發現筆者知識的匱乏,沒錯,我實在沒辦法太仔細描寫由單細胞到「裸猿」的詳細過程,但我想表達的是,「裸猿」會分析事物的能力,和單細胞會繁殖差不多,同樣都是幻象。但不同的是,主觀而言,「裸猿」可以選擇的事更多了,也讓「裸猿」變得自我中心,甚至覺得自己是某個更高存在的產物,擁有人性美德云云。

我認為啊,「裸猿」的意識和單細胞的意識本質上並無區別,只是系統發展得複雜了,使這個「意識」幻象更迷惑了,加上身處其中,實在難以理解。硬要定義的話,我會將「意識」定義為「大腦不斷定義反饋的過程」。套用Robert Foley 'Human before Humanity' 中的一句「如果我們有足夠的特權觀察我們這個物種和世系的起源,則我們會被一件事所震驚,那就是,根本什麼也沒發生。」(歐陽敏譯) 或許,我們只是系統進入動態平衡前的一段微小波幅。

或許,帶笑離去正是每位「裸猿」個體的小小獎勵。

2018年6月14日字